编 舞 理 念
我的艺术理念是希望通过舞蹈开启一条通道。而艺术的本质,即是通过对抗生命消逝所带给人的恐惧,使人自省、自辨、自教、自明、从而获得行动实践的原始动力,和承受自我消耗的勇气。在这个过程的重复中,人经历演变的循环、获得经验的积累,同时也消解了起点与终点,达到了开放与包容,悬置了作为生命信仰的终端真理,并不断回归到直面生命消耗时的恐惧本身。
在我的实践中,“身体”就是对“当代”这个概念最具意义的解读。身体作为承载着生命本源的母体,在动的过程中,身体自然产生出与繁衍与消耗、有限与无限等相关的诸多问题,也即刻在回答和解决这些问题。
为此,在创作中我选择专注于身体自然次序的重复仪式。通过重复,动作的变化被删减了,尽可能在形式上达到极简的纯化状态。因为在叠加动作中所产生的惯性和重力,影响和消耗着舞者的体力;而要保持动作的一致性,也持续考验着舞者的意志力;重复循环的节奏,挑战着观看者的专注力。在这个过程中,动作所承受与所传达的重量在不断地增加。
这种状态,既是拧干身体里每一滴水份,呈现出的消耗本身;同时也是抛开外界干扰,建立专注的自我。由此,舞者与观众感到的沉重和疲惫,反映出肉身所承受着有限性的真相;而舞者不变轻灵的、一以贯之的动作,又是超越于人类肉身的无始无终的无限性的循环。在这永远进行、滚动推演的无时间性的运动里,我通过重复带给人负重感,让人不能无意识地度过“此刻”:因为每一个“此刻”都需要专注与自觉应对才能完成。这便开启了对“过程”的理性认知,也开启了通向身体的探索。这种探索指向了无需自白的生命之核的原初动力,和生命生长的终极意义,同时也包含了人对于自我局限性的承受和对于身体无限性的企及。
在我看来,艺术并非是一味地追求创新。因为伴随着每个稍纵即逝的瞬间,所谓“新”是层出不穷的,而所谓“旧”是从来都不存在的。唯有过程本身,是值得揭示且真实不虚的存在集合。我创作的“数位系列”,正是通过运动逻辑的累积,通过数字这种人类透知自然的理性结构的叠加,呈现自然次序的重复仪式。我相信透过身体的万花筒探寻,在种种狭隘的限制中,通过艰辛的劳作和虔敬的专注,打开对于身体的更多理性认知和无限可能。
陶身体的“数位系列”舞蹈作品,至今已经创作了十三部:《2》2011、《重3》2008、《4》2012、《5》2013、《6》2013、《7》2014、《8》2015 、《9》2017、《10》2020、《11》2021、《12》2019、《13》2022和《14》2022。编舞陶冶认为一个名字或一组词句在当代很难概括一部身体剧场作品赋予给观众所有的想象空间,反而会先入为主在观演之前就局限了作品的理解方向。而符号作为作品的意义(如数字)就在于区别打破二元性具象与抽象的两极思维方式,陶冶同时认为作品可以释放给每个人不同的诠释和想象空间,从而使作品的生命力得到更多元性的发展及延续。